公司規模大了，營運成本、募資條件、人才任用當然都會更有利。
但為了達成經濟規模效益，你衝刺事業投入的時間與精力、付出的代價，可能很大。
你是事業的主人，不是資本的奴隸。
你應當為自己的生命做決定。
上週，一個老朋友來電邀我去門市開幕活動。這位老友是個行業裡頗知名的咖，當年她的公司沒有走資本化的路，而是踏實做代理與零售事務。
創業近十年、公司養著十來人，每天出門都像上戰場。
不大不小的生意規模，最是累人。
現金流一層一層卡在通路票期裡，行銷費用什麼的，卻又因為公司不夠大，總得開即期票支付。公司人才從基層菜鳥養成大鵰，野心有了，便要去展翅飛高高，每幾年就得重來一次人力從零養成的無限迴圈。
創辦人當然知道，公司規模如果不成長，成熟的人才沒有舞台，就會離開。
但把公司不斷搞大，開始跑永無休止的rat race，就是她要的嗎？
後來，她把公司賣給已經上櫃的同業，所有業務合併過去；她轉當打卡上班的專業經理人。
通話時，這位老友讚美我近期公司如狼似虎（？）的聲勢，興看到我被婚姻與疫情絆了那麼多跤後，還能站著把錢掙了。
我說，今年業績真的是開春就強，才2月，簽下來的合約量就超越去年6成。但我不打算擴張公司規模，只會加強外部合作，讓營運極簡、也讓我經營公司的負擔極簡。
老友大笑：「不用養人就是爽！」
我們都笑了。
這句話，扛過營運壓力的老闆就懂。事業好的時候，雄心壯志，恨不得延攬天下人才為己所用，好好打天下爭第一。
但天有不測風雲，像是地震火災、像是疫情。
聘請人才的時候，誠意滿滿、三顧茅廬。公司營收不足以付薪水的時候，老闆就得死活搞生意，只為了付薪水、養員工。
捨不得資遣人，那你就扛吧。老本燒乾都要護住員工的薪資，這樣的好老闆，疫情這幾年我遇見不只一個。一方面是重情義，二方面也是心底清楚，把人給資遣了，等有生意做的時候，未必還能將人給請回來。
如同現在，人力仍沒能補全的飯店與航空業。
要不要把公司搞大，沒有對錯，是你的選擇。
就像我的老友，是兩個女兒的媽。自己經營公司期間，她總像肖伯（她自己講的
），在辦公室與安親班間狂奔，永遠來不及接小孩。
週間公司的事情心力交瘁，週末其實好想睡覺，但不想讓孩子失望，吞一把B群死活還是帶小孩去踏青。
累死自己，沒人滿意。
經營公司，不是在寫考卷，沒有標準答案、沒有什麼滿分。
資本方當然希望你擴張再擴張，公司賺錢要更多一點，股價再喊高一些。
如果你本來就喜歡衝刺商場的暢快，fine，請盡情享受這場驚濤駭浪的大冒險。
但如果，你追求的不是營利極大化，而是生活各方面的平衡。
你就不必被他人的觀感影響。
也不需擔心，這樣是不是叫做沒出息。
守著一方生意，做自己喜歡的、能做到的事。
在家庭與自我實踐之間，有著剛好的平衡，
這多麼可貴。
我們長大了、離開校園了，
再也沒有人能為你打分數，說你不及格。
不必討好任何人，
現在就過上你情願的人生。
昨天，帶著女兒造訪搬家三次後，終於落腳在外雙溪的咖朵咖啡。
咖朵的第一家店，2011年開在復興南路的巷子裡。彼時是排隊名店，為了嚐一盤熱蛋糕，粉絲可以排隊等候幾小時。
後來因著房東的緣故，搬家到敦化南路的巷子內。依舊在熱鬧的東區，依舊面對20萬左右的房租壓力。
東區有人流，業主卻也得扛起相對應的高昂營運成本：店租，以及人力成本。
2022年5月疫情尾聲期間，咖朵暫時歇業。熊老闆帶著一身武藝，在各個朋友的店舖環島快閃，最後，落腳在交通超級不便的外雙溪畔。
從喧鬧的一級戰區、到清幽的溪流旁。
這不是任性，而是十幾年來的心路歷程。
煮咖啡的空檔，熊老闆來我們這桌小坐。聊起生意，他說，除了房租的大幅減少，聘雇人力也由原本的8到10人，精簡到一半以下，班次多由PT來輪。
營運開銷減少，財務負擔減輕，也不用焦急著翻桌、衝營業額，招攬、面對更多客人。
不是沒人建議他，再把規模做大，起一個轟轟烈烈的局。但現在這樣，不也挺好的嗎？
在喜歡的環境、做喜歡的事情，窗外是聽得見潺潺溪流聲的綠意，你不必急著填財務缺口，可以緩一點，鬆一點，活著。
見山是山，見山不是山，見山還是山。
我也是這樣走過來的。
年輕時轟轟烈烈，想證明自己的能力。寧可燒掉健康都要拚一把，財務槓桿開到極點，只為了極大化效益。
但不是每一次賭都能贏，每個人都幸運。
重新來過的我，已經不打算把公司規模弄大，搞個聘雇無數顧問的大公司。我想簡單一點、輕盈一點，容許自己，任性一點。
精算好營運成本、度量自己想賺的錢；每年穩穩地，在生活品質與財務所得間，踩住一個令自己滿意的平衡點。
我不是賺最多的老闆。
但我每天都興高采烈。
都創業了，都勇敢踏出舒適圈了，
就更勇敢一點，做自己吧。
願你的創業冒險，都成為此生最值得的養份。
祝 咖朵咖啡 Caldo Cafe與熊老闆，生意興隆，我會繼續支持你們下一個十年喲
